这厢刚躺到床上,秦墨也跟着走了进来,只不过表情仍是先前那般浅淡。

  就着煤油灯,姜云暖侧头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如剑锋般的眉毛。眸子如同一口古井般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可能是常年呆在书院读书的缘故,他的皮肤并不是像其他农夫一样的小麦色,反而有些白皙。虽是一身短褐粗布,穿在他的身上,竟显出一股说不出的清贵。

  “怎么了?”秦墨发觉自己的小媳妇傻傻地盯着自己瞧,心底凭空淌出一丝涟漪,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里柔和了几分。

  这样一幅君子图,再加上秦墨柔和入骨的低音炮,让姜云暖这个声控觉得自己的少女心简直酥得不行。原主之前是被驴踢了脑袋吗?竟然会舍弃秦墨这样的极品,喜欢郑文杰那个渣男!

  “啊……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今日这般维护我。我原以为,你会听大嫂她们的话,将我休了呢。”

  毕竟她这个形象还是挺给他招黑的。

  “你是我媳妇儿,我护着你是理所应当的。日后大嫂若是再找你麻烦,你不必理会。大不了,咱们分出去单独过。”秦墨看了姜云暖一眼,边脱上衣边对她说道。

  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丈夫对自己百般呵护的,就算她姜云暖是个又丑又肥的大胖子。不过秦墨既然能对她说出分家这个词,足够表明他从心里是站在她这一边儿的。

  这让姜云暖在心里又小小地窃喜一把。“暂时不用。大嫂她们欺负我又不止一日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只是,我想不通,都是一个娘生的,大哥怎么就与你差了那么多呢?”

  据原主的记忆,秦守除了名字不靠谱之外,心性更不靠谱。胆小懦弱,却又特别喜欢赚小便宜,甚至对亲爹亲娘都扣得要死。有什么好东西就算藏到发霉也不会拿出来……这样的人居然和秦墨是兄弟,姜云暖表示真的有点不信。

  “父亲年轻时在官场经历过难事,有一段时间迫不得已才把我们三个兄弟寄养在别家。后来,爹娘回到莲花村几年,才将我们三兄弟接回来。那个时候,大哥已经在养父母家成了亲。娘虽然不看好大嫂的性子,但也不好说什么。平日里小吵小闹的,爹娘也权当没有看见。”

  姜云暖好奇了,“那墨哥你被寄养在何处?”

  “长安廷尉府。”

  怪不得她总觉得秦墨的身上不但没有一般农夫的粗鄙,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子不凡。

  廷尉那可是这个时代的高官显贵!秦墨的叔父又是极其看中这个侄子,所以,秦墨才没被教歪。

  啧啧。也难怪柳叶儿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秦墨。姜云暖越听越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墨儿,云娘,出来吃饭啦。”

  直到屋外响起刘氏的呼喊声,二人才从各自的思绪里走出。

  秦家一大家子因为还未分家分灶,所以都是十几口人团团挤在一张小圆桌旁吃饭。

  姜云暖进厨房的时候,秦父秦母,秦老大和秦老二带着迅哥儿和春姐儿已经坐在了桌边。

  秉承着管住嘴迈开腿的减肥理念,姜云暖主动地上前盛饭,钱氏将馒头端出去以后,就站在她旁边儿准备端饭。

  一碗。两碗。三碗……直到盛出最后一碗,锅里就只剩一口米粥汤,更别提米粒儿了。

  姜云暖斜眼看着钱氏,看着她得意的眼神儿,手都气抖了。钱氏平时可没这么勤快得守在一旁端饭!摆明了是故意报复!

  突然姜云暖眼珠子一转,瞥了一旁得意洋洋的钱氏一眼,索性拿着空碗就走了出去。

  “云娘,你怎的不吃米粥?”刘氏看着她手里的空碗,疑惑道。

  “米粥做少了。娘,我体格大,少吃一顿没关系的。”姜云暖寻了个结实的树墩凳,就老实地坐在秦墨身边啃馒头。

  其实就算是有米粥,姜云暖也没打算吃。她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同学就是一个小胖纸。凭着不吃晚饭,一个月后竟真的瘦了!对于如今的姜云暖来说,这一个白面馒头就是法外开恩了。

  可秦墨不知道姜云暖心里的想法,冷着脸皮就把自己面前的米粥推到她面前。

  “吃。”

  一个字,简单粗暴,令人毫无抗拒之力。

  “墨哥,你今天下午做了那么多事,不多吃点怎么行?你吃!而且,我少吃一碗粥而已,饿不死人的。”

  说着,姜云暖又把粥碗推了回去。

  她这个体格,行动不便不说,内分泌还特别紊乱……最关键的是这样一个丑八怪怎么看怎么配不上秦墨!

  容貌是天生的,这个她无能为力。可是,她起码要让自己的身材苗条起来。

  “……”

  秦墨一时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媳妇儿心里正打着减肥的小九九,只以为她是没饭吃耍起小脾气,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碗里的馒头放到她面前。

  钱氏先前在河边被秦守打了一巴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看到秦墨对姜云暖这么好,钱氏的嫉妒之火莫名就着了,出口的语气别提多酸了,“四弟对云娘可真好。要我说,云娘你就别再对郑少爷念念不忘了。我下午听周大伯说,你妹妹都给郑家生了一对龙凤胎了。你若是回去坏了人家的好日子,可就伤天理了呀。”

  钱氏的话一出,秦家人的脸一个个地都拉了下来。

  姜云暖明显感觉到秦墨周围的空气跟安了空调似的,十足的冷。

  赤果果的嫉妒!

  这个钱氏是存心挑拨离间吧!

  “大嫂,一个人这辈子哪能不遇到几个人渣呢?我墨哥长得比他好,身材比他好,读书比他还勤奋。我饿了会给我猎野鸡,渴了给我烧热水,有人欺负我还会帮我出头。最重要的是,不会那么肤浅,以貌取人!就姓郑的那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拿什么跟我墨哥比?墨哥你觉得呢?”

  确实,像郑文杰那样的二世祖,只有姜柔柔那种胸大无脑的小白莲才会看上。而秦墨这种一心一意的好男人才是她中意的归宿。

  姜云暖的马屁越拍越嗨,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小傲娇。那得意的笑容瞬间让秦墨觉得,他这个小媳妇儿其实挺可爱的。

  “说的不错。”

  “二嫂若是嫌弃云娘的饭量大,大可与我说一声,咱们分家便是。用不着使这些小手段,让云娘饿肚子。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还是养的起的。”秦墨不动声色地将一条小鱼放进姜云暖的碗里,淡淡道。

  钱氏和王氏看着姜云暖碗里的红烧鱼,口水都流下来了。分家,以前不可能,如今更不可能!

  “四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好像我让云娘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云娘平日里可没少抢迅哥儿和春姐儿的米粥吃,我和你二嫂念在一家人的份上,也没将她如何。今日是家里的米缸正好空了,才不够她的嘴。她能吃且多吃点,爹娘蒸了那么多馒头,难道还不够她吃的吗?”

  分家,分家,必须分家!

  有这种奇葩嫂子在,姜云暖连馒头都吃不下去!而且绝不能由她们自己提出。

  秦墨能为了她与哥嫂分家,她很感激。但等她们日后的生活好起来了,免不了要被戳脊梁骨议论,存心不想帮衬亲哥哥。所以,想要钱氏和王氏心甘情愿地提出分家,还真要从长计议。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表明立场,让这两个奇葩不要随意找她的麻烦!

  “以前是我不对,在这里给大嫂二嫂赔罪了。正好后日县城有集会,我会买些白米回来赔给你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我们存心跟你要什么一样!”钱氏说了那么多都是想挑事儿,最后事儿没挑起来反而又惹了自己一身骚,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够了!一天不嚼舌根会死吗!你若是吃完了就带着迅哥儿进屋睡觉去!”秦守不想把自己这个一语惊人的弟弟得罪透了,至少目前不想因为钱氏这头蠢猪,白白错过今晚的红烧鱼。

  “哼!去就去!”

  人虽然离开座位,可钱氏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桌上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鱼,直到进了自己的屋子,盯着姜云暖的眼神还带着嫉恨呢。

  一顿没有钱氏的晚饭,秦家人吃的格外地和睦。饭后,姜云暖十分乖巧地接替了婆婆刘氏的洗碗工作,美其名曰,饭后消食。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回屋,姜云暖就觉得自己满身臭汗。

  果然,管住嘴,迈开腿是有用的。坚持下去,她就不信自己不会瘦成一道闪电!

  “我烧的鱼不好吃?”姜云暖刚喜滋滋地拿出换洗衣裳准备睡觉,就听到秦墨凉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顿时警铃大作。

  “好吃!比姜府的大厨手艺还好!真的,墨哥,给你点个赞!”姜云暖心虚的笑道。

  “那你为何还吃那么少?别拿胃口不佳云云敷衍我。”

  姜云暖刚要开口就被秦墨又一句话顶了回去。也是,若是她胃口不佳,那么这身肥肉还真没有存在的道理。

  可是她总不能告诉秦墨,她要减肥所以才节食的吧?依照秦墨的个性绝对会马上去厨房给她拿几个馒头看着她吃完!

  “早前在河边不都答应了乡亲们,给他们分鱼赔罪的吗?我胃口太大,若是吃光了,那就是食言而肥,本来我的名声就不好,再把你拖下水就是我的不对了。”姜云暖小声嘟囔着。

  “所以你还是为我考虑了。”秦墨挑眉。这小丫头找的理由还真是贴心啊。当真以为他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了。

  “嗯嗯!”姜云暖点头如捣蒜。

  知道她不会说真话,秦墨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早我要同爹娘一起到地里秋收,你在家里乖乖地。实在无聊就去隔壁找小虎子的娘说说家常。”

  “嗯。”

  其实姜云暖明日也想上山碰碰运气。

  秦家实在是太穷了,就算是分家也分不出什么东西给她们夫妻俩。而且,她的那点嫁妆也快花干了。分家以后,她能少吃,可不能让秦墨一个壮汉子也跟着她减肥吧?

  她前世虽是金融博士,但大学专业其实是医学。虽然不精通,但是能吃能用的草药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如果运气好,能找到几株草药,哪怕最基础的也能换些铜板。总比她整日坐在家里无所事事,坐吃山空强上许多吧。

  但是这些话,姜云暖并不打算与秦墨说。秦墨如果知道了,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上山的,只能等他出门了,她再想法子避开钱氏和王氏,上山去。

  “墨哥,商量个事情呗?我想去河边洗澡。”

  “不行。”听了姜云暖的话,秦墨的脸立马变得臭臭的。

  “那……我去河边打水回来洗,成不?”姜云暖低头闻闻身上的味道,再次小心翼翼地出口问道。

  “不行。”

  “……”

  “你等着,我去烧水。”

  大约半个时辰,秦墨就烧好了三小桶热水,足够姜云暖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干净的衣裳,姜云暖就从嫁妆箱子里抱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准备睡觉。

  啥?问她为什么不去床上睡?

  那床本就有些摇晃了,眼下秦墨还躺在上面。就她这个吨位,睡上去的话,那床还不得直接散架?

  就算那床撑的住她俩,她这个宽度,起码得占三分之二的床位!万一她夜里睡觉不老实……

  唔……那画面太美,她实在不敢想象。

  而且,她们至今没有圆房。

  一方面是因为之前她们双方都不肯,另一方面是就这样的身材躺到秦墨的身边……她不想让秦墨对她稍微改观一点的形象幻灭。

  三思之后,还是她打地铺是明智的选择。

  “你干什么?”秦墨洗完澡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姜云暖坐在地上,看着床铺发呆。

  “打地铺啊。虽说已经立秋了哈,但是你知道嘛,我胖,怕热。我看我还是睡地上,凉快。嘿,嘿嘿。”

  “胡闹!地上冰,着凉了怎么办。你放心,我不碰你便是。”秦墨冷着脸就把姜云暖拉上床。

  秦墨认为,姜云暖不肯到床上睡是还不想与他圆房。心里不知怎么竟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力气就使大了一点,疼得姜云暖倒吸一口凉气。

  这男人的力气可真大!

  好歹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就不能轻一点吗!

  姜云暖负气背对着他就躺了下去。他的背很宽厚,温热的触感让她莫名地消了火。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秦墨不将她拉上来,理所当然地任由她睡在地上,那有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丈夫,她又有什么好庆幸呢?

  一夜好眠。

  等到姜云暖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了秦墨的身影。麻利地起床,找了身便于行动的粗布衣裳穿上,姜云暖才出了屋子。

  此时天还黑着,估计也就四五点钟。秦家的人都还没起来,那秦墨起那么早去哪了?

  不管了,他那么大的人,总不能丢了吧。

  姜云暖摇摇头,不再想他,走到秦家屋后的菜地里,摘了一颗大白菜就回到厨房准备做早饭。

  既然准备好好过日子,就得从最基本的活儿开始。让所有人都知道秦家四媳妇儿是真的知错就改。毕竟,秦墨没有做错什么。她能不能成为一个贤内助,这个不可知,但起码不想以后成为秦墨的累赘。

  利落地将馒头放在笼屉里蒸上,姜云暖这才打量起厨房里的东西。油壶里的油是去年收的菜籽榨的,好的油秦家真的没钱买。更别提酱油,醋这些调味品了。连最基础的盐,都少得可怜。

  现代那么多大小餐馆为什么那么受欢迎,除了极少数有秘方之外,大多数都是靠调味赢得客人的青睐。秦家一年四季吃的基本就是野菜树叶,再没点滋味儿,还怎么下口。

  看来明日去集市上,调味品的问题也要解决。姜云暖如是想着。

  钱氏和王氏刚刚起床,就看见厨房升起了炊烟。两人狐疑地相互看了看,便朝里面走去。待看清厨房里忙碌的人影后,两人的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呦!二弟妹你快看看,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好吃懒作的云娘今日怎么早早爬起来做饭了?该不会是想要给咱们投毒吧?啧啧,我可是不敢吃她做的饭。”钱氏看着洗漱得干干净净地姜云暖,昨天受的气莫名地又窜了上来。

  “大嫂你别说笑啦!人家可是城里的千金小姐,从小都是佣人伺候大的,哪里下过厨房呀。我看呀,八成是云娘昨晚赌气没吃饱,见咱们没起来,准备偷偷拿个馒头充饥呢!”王氏眯着眼睛,呵呵笑着,其实眼底的敌意大着呢。

  这莲花村本来就是个穷苦的地方,突然嫁来一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想想人家从小吃得好,穿得靓,嫁的还是村草,全村的女人都对她嫉妒着呢。偏偏这千金小姐脾气不好,还生得这副尊容,本就不待见她的女人们,自然想把她踩进尘埃里,以显示出自己的优越感。

  钱氏和王氏就是这群女人之首。

  虽然自从姜云暖醒来,就变得十分难对付,但钱氏和王氏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依然没改欺软怕硬的坏毛病。

  自家的妯娌带头欺负,可见原主之前有多惨。

  “一大早地不洗衣做饭去,都站在厨房门口做什么!”刘氏一起床就听到两个儿媳妇叽叽喳喳地冷嘲热讽,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娘,不是我们不干活。你看看,云娘一大早就跑到厨房来偷吃馒头,还差点把厨房烧了,我们怎么做饭呀。”钱氏委屈地说道。

  “就是。娘,我也看着呢,这回大嫂没说错。”

  刘氏伸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姜云暖这抓抓,那碰碰,再看看那些轻烟,误以为她是真的把厨房当过家家了,对着厨房门口喊道:“云娘,你没烧着哪儿吧?快点出来,以后做饭烧火就让你嫂子们做,你没下过厨房,若是伤着可怎么办呦!”

  很显然,她们认定了姜云暖一个小姐,怎么可能会做饭呢。

  “娘,我真的是在做饭。”姜云暖早就听见钱氏在外面叽叽喳喳,懒得和钱氏争吵只是不想让她们进来给她添麻烦,才任由她们说闲话,不出声。没想到刘氏正好起来了,还认为她把厨房点着了,有些无奈。

  “是不是做饭,进去一看便知。娘,咱们进去看看云娘到底搞得什么鬼!”

  钱氏和王氏一边一个搀着刘氏,刚进厨房便看见,刚出蒸笼还在冒着热气的馒头,铁锅里的炒白菜散发着浓郁的菜香。

  这是怎么回事!

  姜云暖居然真的会做饭!

  这怎么可能呢!

  “云娘,你……你没烧了厨房?”刘氏惊讶地盯着做好的饭菜,钱氏和王氏也是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

  姜云暖瞧瞧看傻了的两位妯娌,叹了口气,“娘,我没说过我不会做饭喃?大嫂二嫂!收拾下碗筷,可以吃饭了。”

  天色大亮,秦家老小陆续都起了床。

  姜云暖把蒸好的馒头,炒好的白菜端上桌时,一家人全都直勾勾地看着她,那表情跟活见鬼没什么区别。

  只有秦墨施施然地从外面回来,路过厨房时,说了一句,辛苦了。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爹娘,我以前很少进厨房,这顿早饭本该成婚第二日就烧的。今日总算是补上了。你们快尝尝看,好不好吃?”姜云暖一脸惭愧地看着秦家夫妇解释道,搞得夫妇俩莫名地感动起来。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昨晚就没吃几口,忙活一早上肯定饿了,快去擦擦汗,喊墨儿来吃饭吧。”

  刘氏本来对姜云暖还有些不放心,经过这顿饭是彻底相信了她是真的要好好过日子了,因而心情也舒畅不少,连说话都是少有地笑眯眯地。

  一顿饭,秦家人吃得心思各异。吃了早饭,秦家的人都去了地里收稻子。

  钱氏和王氏再不情愿,还是被刘氏勒令留下洗碗洗衣,顺便照看两个娃娃。

  姜云暖乐得轻松,刚回屋梳洗一下出来准备去山上碰碰运气,就听到钱氏和王氏的声音。

  “真不知道爹娘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就是做了一顿早饭而已,就把她夸上天了!咱们自从嫁到秦家不知道做了多少活,也没见娘夸咱们一句!”

  “谁让人家是城里的小姐。唉,都怪咱们没有一个有钱的爹呦!你看看大伯和秦海,窝囊鬼一个,哪里比得上四弟一表人才!”

  “我呸!什么城里的小姐!不过就是没人要的破鞋罢了!被未婚夫抛弃,成了整个县城的笑料。呵呵,若不是出生在有钱人家,就凭她生的又肥又丑,连咱家四弟都不可能要她的。”

  “这话不错。若不是公爹的腿坏了,用得着姜家施舍的那几贯钱么!想想她在村里捣乱弄坏的东西,咱家都倒贴了多少钱了!应该是她配不上咱家四弟才对!”

  怎么,他今天还没走么,之前不想看到苏向晚,为了躲她,不是走的挺早的?

  不过无妨,今天她还有正事要做,没时间和他斗嘴,眼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他共享早餐。

  陆卿卿选择了离沈宴之最远的距离落座,沈宴之觉得讽刺,不过正好,他也不想看到她。

  两人相对无言,视对方为空气,低头看着各自的手机,默默进食。

  然而手机上突然弹跳出的一条新闻,让两人同时皱眉,标题是‘苏向晚不择手段怀孕,沈宴之被逼承认。’

  下面还贴心的配了两张图,分别是之前苏向晚在酒店从沈宴之房间里出来和沈宴之在医院壁咚她的画面。

  无中生有,陆卿卿不得不佩服这些娱乐记者胡编乱造的能力,子虚乌有的事情也能被他们说的天花烂坠。

  紧跟着网友的评论更是让她嗤笑,说的好像他们亲眼看到过一样,一个个的想象力真丰富,就连细节都不放过。

  甚至还有人一本正经的分析起她的眼神,什么落寞,什么心死如灰,她放大仔细一看,那张照片里抓拍的她,眼睛压根是闭着的。

  关键下面还有好多人在附和,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盲目从众。

  所以说,你永远不知道你在别人眼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可能所谓的热度,就是这么被无知的人炒起来的吧,陆卿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淡定的继续吃着盘里的食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然而食物还没送进嘴里,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过去,沈宴之正冰冷的盯着她。

  “你干什么?!”陆卿卿挣扎着,想要从他手中逃脱。

  “我告诉你,不要再玩这种欲情故纵的游戏。”

  沈宴之眼神不带任何感情的警告道,如果刚才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女人看到新闻的第一反应,居然在笑。

  看着被抓红的手腕,陆卿卿知道他这次来真的了,并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凭什么他什么事情都冤枉到自己头上,眼看着马上就要和林亚楠正面交锋,她不想花过多的时间浪费在和他的纠缠上面。

  “你还在以为是我做的?”

  陆卿卿面不改色心不跳,直视沈宴之。

  放在以前,为了让沈宴之更加关注自己,苏向晚的确会这么做,时不时的弄出一些小新闻来,让沈宴之不得不去处理,就为了他能多和自己说几句话,哪怕是带着怒气的指责。

  这种精神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还真没有那闲工夫。

  “难道不是吗?”

  沈宴之冷哼,眼底尽是厌恶,又装蒜是吧,看来之前的警告她是一点都没有当真,反而得寸进尺。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她一直在挑战他的极限。

  “如果你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不能做到让人人都满意。”

  眼看着就要迟到,陆卿卿无心纠缠,继续挣扎着,想尽快摆脱却发现面前人拽着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

  有意思么!

  自己的手里还攥着刚才没时间放下的汤勺,陆卿卿瞬间怒气攻心,用尽全身力气想甩开沈宴之的手,没想到非但没有挣脱,还意外打到了他。

  沈宴之的脸瞬间比冰川还要冷,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可理喻。

  他渐渐露出森冷的双眸,看来还是自己对她太仁慈了。

  为了继续留在沈家,苏向晚连自己的名声都看得这么轻,完全不在乎外界说什么。

  她不在乎可以,但她不能弄坏沈家的名声。

  “你不用在白费心机,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苏向晚的想法比较偏激,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越会做什么,最好惩罚她的方式,就是让她死心。

  沈宴之说着狠狠松开扣着陆卿卿的手,由于力度太大,陆卿卿差点没站稳。

  她吃痛的揉了揉手腕,这人是个疯子吧,算了,马上要迟到了,懒得和他解释。

  狠狠瞪了沈宴之一眼后,陆卿卿抄起椅子上的包就赶紧溜走,以刚才他的态度来看,她可保不准沈宴之对她会不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此刻她都能感觉到背后的杀气。

  沈宴之盯着陆卿卿的背影缓缓眯起眼睛,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苏向晚,我不会再放任你。

  出了家门,陆卿卿深深呼了口气,终于摆脱了那个危险的男人,从重生第一天开始,她就下意识觉得要离这个男人远一些,看来,女人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然而,陆卿卿刚开到公司门口,眼前就冲上来一堆人,黑压压的,堵的她连路都看不清。

  “苏小姐,对于今早的新闻您有什么看法,您是否真的怀孕?”

  “请问对于这个孩子,是意外还是您刻意为之?沈先生对此是什么态度?”

  “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您的事业发展?”

  一个个话筒支在陆卿卿面前,她这才意识到,原来眼前的是一群记者。

  “苏小姐,说几句吧。”

  “对啊,说几句吧。”

  ……

  记者的声音此起彼伏,都在等待着陆卿卿的回应。

  陆卿卿顿了顿,原来都是为了今早的新闻来的,作为一个艺人,免不了要面对媒体,如何回应就显得格外重要。

  情商高的处理得好,会让自己圈粉,业内也会高看几分,而处理不好的话,非但给自己招黑,严重的会影响之后的发展。

  一个接一个话筒支在陆卿卿眼前,她不觉得这是一种为难,而是觉得,机会来了,一个翻身的好机会。

  众所周知,苏向晚之前在娱乐圈的名声并不好,黑料频出,而她要想在娱乐圈站稳,就要挽回之前被丢失的形象。

  愣了两秒,陆卿卿从容不迫的接过话筒,“大家安静一下。”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之下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些,因为刚才陆卿卿的话,大家都在担心她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发脾气。

  砸相机,打记者,不做回应跑掉,全都是苏向晚身上的标签。

  “大家安静一下,谢谢大家对我的关注和关心,不过今天早上的新闻的确是子虚乌有,凭借几张照片编出来的故事,也不完全值得相信,至于相关后续公司会发声明的,大家敬请期待。”

  陆卿卿全程微笑,淡定从容,没有一丝做作,完全不同以往慌张生气的样子,只是让人觉得她真的是在处理自己的事情。

  完美无瑕的发言词,没有丝毫逻辑问题,加上清澈闪闪动人的双眸,更具有说服力,让人更加相信早上的新闻如她所说是假的。

  在她发言完毕之后,在场的记者完全傻眼,一向不屑于记者访问,不会处理公关的苏向晚今天竟然当众澄清,而且态度还这么诚恳。

  “怎么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并提出来。”

  反正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大众重新认识她,陆卿卿微笑着面对镜头。

  然而在场的记者已经被她刚才的发言震惊,甚至都忘记做记录,光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没有的话,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了。”

  陆卿卿也是个演员,她知道,不能得罪记者是一个道理,但是面对有些记者犀利的问题,也是不好作答的,每个问题都要谨慎。

  眼下正好是她离开又不得罪人的机会,她何不趁机离开。

  察觉陆卿卿要离开,一众记者这才回过神来,再次发挥了娱乐记者的精神,打破砂锅问到底。

  “苏小姐,您这是首次出来澄清,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公司的意思?”

  直到陆卿卿准备进门的时候,一个记者还不死心的追问着。

  要是放在以前,苏向晚一定一脚把他踹开,任由新闻怎么报道,谁让当时她是不爽的,那就那样做喽。

  可是陆卿卿不一样,在她眼里,明星不仅仅是为了博眼球,也是为粉丝和大众做榜样。

  “这个时间,我经纪公司应该刚看到新闻。”

  陆卿卿故意看了眼手表,言下之意很明显,经纪公司是这个时候刚看到这个新闻,自然没有时间事先帮她想好措辞。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追上去的记者赞许的点了点头。

  看到陆卿卿今天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记者们蜂拥而至,想趁着她心情好的时候多问一些,否则又没什么机会了。

  一堆人将她的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陆卿卿眼看着就要迟到,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烦躁,取而代之的是理解。

  “真的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期待你们下次的访问,还有,你们不要拥挤,以免受伤。”

  说完她就进了公司大门,而一众记者都被安保拦在了门外,原本只是想着言多必失,自己还不是完全了解苏向晚,

  不能再说错话。

  沈宴之出门的时候,外面风平浪静,嘈杂的记者早已在陆卿卿走后便散去。

  还没有哪个想死的敢直面采访沈宴之这样犀利的话题。

  来到公司,沈宴之径直走进了办公室,完全没有看到员工正以一种八卦的眼神看着他。

  “叮咚。”

  一封新邮件发了过来,沈宴之点开查看,却无意间看到右下角弹出来的最新新闻。

  因为沈氏也投资了股票,所以平时常常需要关注实时新闻,方便查看股票的走向。

  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没想到是苏向晚的采访视频。

  她?还不是又会搞砸。

  看到最后,出乎意料的是,陆卿卿非但没有搞砸,还收获了不少人心,这让沈宴之很是吃惊,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早上新闻爆出到她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他都在一旁,根本不可能是公司事先教好的。

  难不成她那天回家之后,突然顿悟了?

  带着怀疑,沈宴之给顾云臣打了电话。

  “今早的视频你看到没有。”一上来,沈宴之就直接进入主题。

  另一头的顾云臣瞬间黑脸,这家伙,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是惜字如金,也不说和他们寒暄几句。

  “什么视频啊?”顾云臣开始装傻。

  “少废话。”

  电话里传来沈宴之阴沉的声音,顾云臣悻悻的耸了耸肩,算了,这个冰块,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估计也只有向晚能天天受得了他这样。

  “当然看到了,今天的微博都爆了,不过今天的事,向晚处理的的确很好。”

  看来这件事并不是顾云臣帮忙出的主意,果真是她自己。

  沈宴之微微皱眉,看向远处的地板思考着什么。

  “她还有这本事?”

  明明就是讽刺的一句话,落到顾云臣耳朵里,却成了一种对自己妹妹的欣赏。

  说出去,可能他自己都不信,一向高傲的沈宴之,竟然会对一个自己不喜欢,万般嫌弃的人说出赞许的话。

  “怎么。你才发现她这温柔的一面?”顾云臣借机调侃道。

  “她装的简直荒唐可笑。”

  哼,温柔,只怕又是那个女人在演戏吧,沈宴之冷笑之后便挂了电话。

  “噔噔噔。”

  连续的敲门声打断了沈宴之的思绪,“进来。”

  姜欣月身着一套纯白色职业装,领口还特意系了一个蝴蝶结领带,穿着一双黑皮高跟鞋,称得她腿直发亮。

  看的出来,她每天都是精心打扮以后之后才来上班的。

  她和沈宴之是大学同学,从那时候,她就暗恋他一直到现在,只可惜,虽然工作上沈宴之很信任她,在感情方面,沈宴之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她。

  “这是我特意让人从云南带回来的茶,说是可以缓解疲劳,以后尽量少喝点咖啡。”

  姜欣月说着将茶叶放到沈宴之的桌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其实她对沈宴之的感情并不比苏向晚的少,只不过她知道沈宴之并不喜欢那样无脑的女人,所以才一步步让自己变的更优秀,希望有一天沈宴之可以欣赏她,看到她的不同。

  “谢谢。”

  一如既往,沈宴之只是礼貌的回复,并没有抬头看她,也就没有注意到她每天刻意的打扮。

  姜欣月也并没有难过,她了解他,只是觉得只要自己坚持,总有一天他会看到的。

  她一毕业就跟着沈宴之进了沈氏,前前后后帮了他不少忙,她相信沈宴之会把这些记在心里。

  能和上学的时候一样,每天看到沈宴之,和他度过漫长的一天,她已经很满足了。

  “还有什么事么?”

  看着眼前的人少有的发呆,沈宴之有些疑惑,在他眼里,姜欣月是个行动力很强的女人,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这也是她能留在他身边做事的原因。

  “哦,我是想问,今天早上的事情,需不需要公关处理一下?”

  回过神来,姜欣月这才想起来正事。

  今天一大早她看到新闻上的标题,是有些生气的。

  沈宴之被逼承认几个字,让她对苏向晚的印象更加不好。

  所有人都知道苏向晚整日缠着沈宴之,但沈宴之根本对她没有任何想法,他让苏向晚怀孕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偏偏苏向晚一再耍这些让人厌恶的手段,估计这些记者偷拍,也都是苏向晚一手为之。

  苏向晚怎么样她是丝毫不关心的,她生气的只是,这样一来,对沈宴之名声是有一定损坏的。

  沈宴之管理着偌大的沈氏,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沈氏的发展。

  那个女人她到底懂不懂得,她这样的胡作非为,乱给沈宴之扣帽子,是会害死他的。

  也难怪他不喜欢她,沈宴之需要的,是自己这样真正懂他的人。

  “不用。”

  沈宴之不带犹豫的拒绝。

  他还没有想到姜欣月心里层面那么深,他只是想单纯的想看看,接下来那女人该如何澄清。

  这件事情一但闹大,如果舆论坐实了苏向晚的确怀孕,就算他想解释,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能够利用之前的事情捕风捉影,让记者给他施加压力,从而假戏真做,这个女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早上的采访视频的确让他刮目相看,既然这是她自己精心策划的,他倒是想看看她打算怎么澄清,他期待她接下来的‘精彩表现。’

  “好。”

  闻言,姜欣月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宴之做什么,怎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从来不多问。

  只是她无意中瞥见沈宴之电脑屏幕上,陆卿卿的澄清视频,心里还是有些异样。

  他不是很厌恶苏向晚么,怎么会关注这个视频。

  那个新闻的可信程度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苏向晚和自己爱慕的人整天生活在一起,万一二人产生一些奇怪的情愫呢。

  “沈总,那些新闻大可不必在意,只不过我还真心疼你,遇上苏向晚这么个倒霉的女人。”

  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姜欣月说出来了自己长期以来的心里话,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在沈宴之心里,苏向晚到底是什么地位。

  他可千万别让她失望。

  “你去忙工作吧。”

  沈宴之明显有些不悦,只是因为不想再听到那个女人。

  闻言,姜欣月错愕的点了点头,离开了沈宴之的办公室。

  好不容易进了公司,陆卿卿径直走到经纪人安娜的办公桌前。

  公司里的员工此时正以陆氏员工看沈宴之的眼神一模一样的看着她。

  早上的新闻包括她回应的视频,大家通通都看到了,说实话,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不过从那天陆卿卿愿意接有林亚楠的那部戏开始,大家对她之前的看法,还是渐渐有所改观。

  这次,她在经纪公司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自己从容面对,对于这样的做法,大家第一次表示了肯定。

  “向晚,干的好。”安娜一脸满意的看着陆卿卿。

  陆卿卿不用想也知道她说的是今天早上自己澄清的事情。

  “没什么。应该的,现在公关部准备怎么为我澄清。”

  今天的新闻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其实算得上是大新闻,尤其还上了热搜,她认为经纪公司现在应该立马为她澄清。

  “哎呀,还澄清什么,你不知道自己上热搜了么,这不是挺好的么。”安娜一脸笑意,她本就打算指着苏向晚接下来的戏凑热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的意思是,公司不打算帮我解释?”陆卿卿满脸疑惑。

  “那是自然,现在你热度这么高,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家媒体抢着要采访你。”

  安娜说的理所当然,满脸欣慰的摇了摇自己的手机,里面是一长串的记者来电,从视频出来到现在,她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陆卿卿看到这个动作只觉得万分好笑,视线紧逼安娜。

  “可是我已经和媒体说过,后续公司会出相关证明,你要让我言而无信么!”

  许是听到从苏向晚的嘴里讲出诚信二字,公司里所有员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要热度一直在,你的资源就不会少,新的热度就会来,到时候谁还在乎你当初说过什么,反正这件事情,公司是不会出面解释的。”

  安娜不明白,她今天是怎么了,从前这种事情她不屑一顾,基本都是公司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她自己也不会处理,如今又这么反常,还跑来和她讲诚信。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之前的流量,就是靠她崩塌的形象才起来的,现在装什么好人设。

  眼看着安娜这么固执,陆卿卿十分生气,看来和她讲道理是行不通了,“怪不得我之前黑料那么多,人设崩塌,原来百分之六十都是公司的原因。”

  有这样的公司,看来之前苏向晚被黑,也不仅仅是她自身的原因。

  一听这话,安娜更是坐不住,公司再怎么,都是为了艺人的前途好,怎么辛苦半天吃力不讨好,反倒招来一身抱怨。

  “你这么说,也太没良心了!”

  平时苏向晚就经常对着她们大呼小叫,她早就忍够了。

  “欺骗观众才是真正的没良心!”陆卿卿不甘示弱。

  “什么!”

  安娜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别以为她嗓门大,她就会怕她。

  “好,这件事需要保密,不然消息透露出去你也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尤其不能捅到先生那儿去。”福伯将这叠药包提好了,打算从今晚上便开始。

  “是,我也不想砸了中济堂的牌子。”

  陈师傅知道豪门隐秘多,可是没想到连贺家都要用这样的手段。但碍于中济堂背后的靠山便是贺家,贺老爷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也不能违逆。

  “这……事后,会被察觉么?”

  福伯担忧地问道。

  “不会,只会以为意乱情迷,我是参照师傅留下的方子改良得温和了些。您之前也提过贺先生原本就有那病,所以他更……更不会怀疑了。”陈师傅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被毁在这叠药上了,“这些是前期的药引,滋补的大物,您可以让厨房掺在滋补汤里面。”

  “好。”

  福伯满意了,他相信老爷子也会满意的。

  要的,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么?

  老爷子表面看上去不急不躁的,可还是嫌弃沈小姐的进度太慢了,若是需要培养感情那得培养到什么时候去。

  ……

  二楼书房。

  “国际展会,温氏已经拿到了名额,她们这次展出的还是婚纱。”温氏向来是以婚纱立足于国际的,“贺总,沈氏这么做不是自取其辱么?”

  “输了是丢脸,赢了就是踩着温氏上位了,沈恒不蠢。”

  丢的不是沈氏的脸,丢的是主设计师的脸。

  现在输了,沈氏便更有理由将责任推到主设计师的身上了。因为,渺渺是个新面孔,由她来承担骂名正好。过后,正好直接将她开除了。

  贺西洲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翻盘。

  他确实是一时兴起让她担任主设计师,她居然没有辞职,那不管有什么后果,都是她自找的。

  这个可恶的女人,应当自己承担。

  贺西洲依旧是厌恶她,可心底却有一种隐秘的想法,他将这一丝丝的波动都被克制住了。他也不想细究那到底是什么。

  她的脸上挂着笑意,不再是那种永远和人保持距离的微笑。

  这个笑容,是会心的。

  班长怕了,心虚了,没底气了。

  班长带着一家人来菲斯特,就是想当着柏橙的面,秀秀她所谓的幸福。

  需要秀幸福才能感到满足的人,在柏橙看来是不堪一击的。

  时隔十二年,尽管已经和方致远结婚生子,但班长仍把柏橙视为情敌。

  柏橙的甲壳虫在一家叫做旧时光的咖啡馆门口停下,这是安汶的咖啡馆,她邀请过柏橙多次,但柏橙一直都没时间过来。

  推开门,一股诱人的咖啡香气铺面而来。不足90平的空间,零落摆着原木桌椅,舒缓的音乐在咖啡馆内流动。

  吧台内,一个莫干西发型的男人在调酒。有意思的是,他调了酒,倒进面前的玻璃杯,自己就一饮而尽了。

  安汶从吧内后的一个隔间走出来,柏橙一眼就看到了她。

  黑色针织套裙让安汶显得更瘦削。自从徐子文死后,她就一直穿素色。

  “你怎么来了!”安汶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你这还卖酒啊?”柏橙拉了张吧台椅,坐下。

  “自己喝的,你要来一杯吗?”男人说话了。

  柏橙摆手:“我开车呢。哎,安汶,你也不介绍一下。”

  “他就是刘易斯。”安汶低头一笑。

  安汶跟柏橙提过,她有个男朋友。

  “我是柏橙。”

  刘易斯笑道:“安汶最近老是提起你,我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行了,寒暄客套到此为止,赶紧给我们俩来壶曼特宁。柏橙,曼特宁行吗?”

  “苦中带点甜,甜中带点酸,我喜欢。”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柏橙环顾,只看到零落的几个客人:“这咖啡馆,你还真是开着玩的。”

  “反正我们俩也不指着它挣钱。你知道的嘛,我专注啃老。”

  安汶的父母是卖水产品发家的,算是小暴发户,家境殷实,她确实有资格啃老。

  “那刘易斯呢?”

  “他是个编剧……”安汶压低声音,“写言情剧的,一天到晚腻腻歪歪,跟活在戏里似的。”

  “看着挺靠谱的,你也别老是晃着他了。”

  “我都跟他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想结婚。”

  “那他能愿意吗?”

  “他要不愿意,还老呆着这干嘛?”

  “你这可有点欺负人了。”

  “柏橙,人就非得结婚啊,不结婚的人多了,哪条法律规定不结婚就得判刑吃牢房了?”

  “结婚……”柏橙顿了顿,“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应该会想和他结婚的吧。虽然我父母的婚姻不幸福,但是我,我还是相信婚姻的。”

  “一听你就是没结过婚的。”

  刘易斯送上了咖啡,体贴地给两人倒上,又很知趣地离开。

  “对了,官司的事怎么样了?”

  “上次周律师不也说了吗,徐子文没了,我就是闹闹的第一监护人。这官司,我稳赢的。你说也怪,闹闹的爷爷奶奶不愿意把孩子给我还算说得过去,可程虹这是干嘛呢?”

  “她也不愿意?”

  “就你来之前,她还来这找过我呢,软硬皆施的,说什么闹闹是她一手带大的。闹闹确实是她带大的,这点我认,但我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啊。再说了,她这带着闹闹,以后还嫁不嫁人了?这些道理,我都跟她讲了,她愣是油盐不进。”

  “你离婚的时候就该把孩子要过来的。”

  “那会儿我怎么知道……”安汶略别过头,“我怎么知道子文会出事呢?我一心想着离开他,离开那个家,我要不把孩子留下,他也不会放我走的。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孩子。”

  安汶说完,便落泪了。

  “你干嘛呢,怎么还哭了?”栢橙递过纸巾。

  “栢橙,我给你句忠告啊,你要是真的很爱一个人,千万别跟他结婚。婚姻会毁掉一切的。”

  “你不能老是这么消极。”

  “总之,你以后会明白的……”安汶擦擦眼泪,“你看,你第一回来我这,我没好好招待你,这还哭上了。”

  “安汶,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的。”

  两人聊至深夜还不肯道别,从现在聊到过去,又从过去聊到现在。

  “柏橙,其实你当年离开冇城,我们找过你,我和方致远。”安汶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方致远跟疯了似的,直到高考结束整个人都是颓的。”

  “当时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们。我妈的状态一直不稳定……”

  “阿姨她……”

  柏橙沉凝了一下,才慢慢说道:“抑郁症。离婚是爸爸提出来的,我妈死活都不同意,因为这个,病情加重……”

  “对不起,我……”

  柏橙摇头:“没事,都过去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敢想,只想好好照顾妈妈。”

  “回来就好,回来了,我们还能经常聚聚。”安汶轻轻按着柏橙的手背。

  柏橙的眼里有点点泪光:“嗯。”

  “只是……方致远已经结婚了。”

  柏橙含着泪,笑起来:“我想,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你可别犯傻,别告诉我你现在单身就是因为他。”

  柏橙没说话,喝了口咖啡,安汶看着这个久别的闺蜜,隐隐有些担忧。

  重逢之初,时光带来的生涩感已经荡然无存,不管是柏橙还是安汶,都找回了当年的那份情谊。

  方致远也还没睡。

  他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忖思着他的明天,他和这个家庭的明天。

  启明通讯是回不去了,最好明天就去办离职。可这些,又该怎么告诉身旁的妻子呢?

  思来想去,先办离职,然后再谋新的出路,是唯一的权宜之计。

  丈夫的异样,班长不是没发觉。

  她闭着眼睛,却仍是醒着的。她想起今晚在菲斯特,柏橙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这笑容下面,到底都藏着些什么?

  班长不得而知。只是如此一来,她携家人去菲斯特吃饭的举动倒显得有些刻意,也有些可笑了。她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是啊,柏橙仅仅只是回到了冇城,不过和方致远见过几面,她就阵脚大乱起来。

  我是方致远的妻子啊,我为什么要为他十二年前那段懵懂青涩的恋情而忧虑?

  班长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了。

  她转身,搂住了方致远,脑袋紧紧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怎么还不睡……”方致远摸摸妻子的脸颊。

  班长的脸是冰凉的,但滚烫的泪水瞬间涌出。

  方致远开了台灯,看着妻子:“怎么哭了?”

  “抱着我。”

  方致远抱紧了班长。

  “致远,你不会怪我吧?”

  “我为什么要怪你?”

  “我一定要买学区房,一定要提前把周子接回来,我……”

  “我都明白,”方致远笑着,“相信我,房子我们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对了,今天何总让你去公司,是有什么事吧?”

  方致远顿了顿,说道:“没事,就是总部来了几个领导,何总让我一起接待来着。”

  “真的?那你销售总监的位置不会动吧?”

  “不会,放心吧,老婆,我会努力挣钱的。快睡吧,再不睡,明天你就该有黑眼圈了。”

  这个夜晚,妈宝总裁毛峻家也不平静。

  上海医院的检查报告已寄到。

  检查结果在毛峻意料之外,却在胡古月意料之中。

  两口子紧闭房门,悄悄拆开了那份检查报告,为的就是不想让毛峻的母亲陈华美知道得太早。

  无排卵。多囊性卵巢。

  这几个字就像被自动加亮了一样,刺痛着胡古月的眼睛。

  “一定能治好的。”毛峻合上报告,故作轻松,“明天,明天我们就去上海。”

  胡古月摇摇头:“毛峻,我要是说……我要是说我不想治了,不想折腾了,你会生气吗?”

  “怎么了?这就失去信心了?你放心,妈妈问起,我就说是我的问题,咱们这次去上海,是给我治病。”

  “你没病。有病的是我。”

  “不,我有病。”

  “我有病!”

  “我……”

  两人忍不住笑起来,胡古月更是笑中带泪:“哪有人说自己有病的。老公,我就是害怕,你说我们这几年,为了要孩子,受了多少罪。”

  “当时不是没想到去医院检查嘛,这才喝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中药。月月,如果你真的不想治,那咱就不治了。孩子我们可以不要,现在丁克的夫妻也有不少,幸福与否和孩子没关系。”毛峻看着胡古月。

  胡古月咬咬嘴唇:“有你这句话,我就觉得很幸福很知足了。老公,家里的情况我都了解,再说了,妈那边……所以,该治还是得治,我一定会配合医生,把病治好的!”

  “行,那你就听我的,回去之后,我们就告诉妈,说我的身体有问题,这才一直没要上孩子。”

  “这样好吗?”

  “月月,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可妈要是问我们拿报告,我们总不能老是捂着不给吧,这事我们没法瞒啊。”

  毛峻挠头,突然说道:“有了!”

  一美广告公司,周二例会。

  老总区一美正给员工们介绍新到任的设计部主管——明杭,原来在北京某4A广告公司。

  当陆泽西把明杭的简历递给区一美时,她觉得眼前一亮。

  对她这种急需转型的传统广告公司来说,新鲜血液对公司发展无疑有着不容小觑的推动作用。况且,简历上,这个叫明杭的还长着一张非常清秀白净的脸庞。她对这类异性几乎没什么免疫力,这也是她和陆泽西认识多年,两人之间的关系仅止于朋友的原因。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陆泽西对她来说,都显得太不羁太狂放。

  例会结束,明杭被人带到那间属于他的办公室。说实话,办公条件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不算大的办公室,窗明几净,柔米色的布艺沙发看着像是刚置办的,办公桌上的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也都是新的。

  明杭刚坐定,毛峻急匆匆来了。

  毛峻把手里的检查报告往明杭面前一放:“帮我改改,改成我有病。”

  听完这事的来龙去脉,明杭只觉得哭笑不得,无法想象。

  “要是我妈知道是月月的问题,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搞不好还要让我和月月离婚。”毛峻一脸无助。

  “婚姻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能老让你妈牵着鼻子走啊。”明杭真的不能理解。

  “我当然不会和月月离婚,可问题是,我也不能撂下我妈不管啊。只要我说有病的是我,我妈一听,肯定没话说,该治治,要真治不好,我毕竟是她亲儿子,她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毛峻说话的时候,明杭已经在扫描检查报告,动手在电脑上改了起来。

  明杭搜索着网上的男性不育症诊断报告:“你是喜欢弱精无精,还是XING功能障碍?”

  毛峻凑过头看:“什么叫喜欢啊,你会不会说话!功能有障碍这也太惨绝人寰了吧,就前边那个吧,弱精。”

  “行。”

  毛峻看着明杭:“咳,没看出来,你干这些还挺在行。”

  “对我来说,这就是最简单的PS。哎,这种忙,我就帮一次啊。我怎么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呢,毛峻,这改报告的事要真被你妈发现了,后果可比你现在就把实话告诉她要严重。”

  “别废话了,赶紧改。”

  毛氏木业财务部,陈华美正在核对公司账目。虽然她一星期只来那么两三次,但是财务部这边,还是给她安排了一间独立办公室。

  陈华美合上账本,问站在一旁的毛峻的助理:“小毛总还没到?”

  丈夫去世后,陈华美在公司都这么叫毛峻,久之,大家也都跟着叫了起来。

  叫儿子小毛,就好像丈夫老毛还活着。

  “小毛总说有要紧事要处理,晚点来公司。”

  助理话音刚落,一脸颓然的毛峻走了进来。

  陈华美看到儿子的表情,有些纳闷。

  毛峻对助理说道:“你先去忙,把门带上。”

  “怎么了?”助理前脚刚走,陈华美便惶惶问道,“出什么事了?”

  毛峻不说话。

  陈华美蹭地站起:“检查报告下来了?”

  咚一声,毛峻跪在了陈华美面前:“是我的问题。”

  陈华美哆哆嗦嗦打开报告,整个人都石化了。

  母子俩在办公室呆了一上午。

  陈华美红着眼,拉着儿子的手:“月月也知道了?”

  “知道了。”

  “那……那她怎么说?”

  “她说该治治,让我不要有压力。”

  “她父母那边你们还没说吧?”

  “没有,月月说暂时不告诉他们,省得他们担心。”

  陈华美擦了把泪:“别说,月月这孩子还算懂事。”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老婆。”

  “你还这么吊儿郎当,”陈华美眼睛都肿了,“你说你这病……你这病万一要是治不好呢?”

  “那就丁克。”

  “瞎说什么!怎么能丁克呢!”陈华美凝神,“实在治不好,就去抱养一个。到时候咱们就对外说,说是你和月月生的。”

  “都行,都听你的。”

  陈华美摸摸儿子的头发:“你说这倒霉事怎么就让你摊上了呢……”

  “妈,你也别太担心了,你放心,我和月月啊,我们俩过几天就去上海。”

  “对,去上海,看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实在不行,就出国,去国外治!”

  毛峻重重点头:“反正妈说了算。”

  陈华美看了看表:“哟,11点多了,过会儿月月该下班了吧?”

  “差不多吧。”

  “这样,咱俩现在就去月月学校附近找一家餐厅,我想请她吃顿饭。”

  “请月月吃饭?”

  “要不怎么说你傻呢,哪个女人不想当妈啊,你这情况,咱要再不对她好点,万一她想跟你离婚,我们上哪说理去!”

  “不用了吧……人月月刚当上教研室主任,挺忙的。”

  “那就晚饭,就定在……定在菲斯特。吃完饭了,你再陪我们俩逛逛街,只要是月月喜欢的,商场里有的,都给她买!”

  毛峻哭笑不得,只是点头。

  冇城中心医院。

  老巴拎着一堆吃的,走进病房。

  巴母的情况好多了,巴父看着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怎么又买那么多东西!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得存钱买房,你还得结婚!”巴父接过东西,碎碎念着。

  老巴一听这话,就觉得心烦,但又不好发作,只道:“我刚问过医生了,再过几天就能出院,这样,这周末,我送你们俩回老家。”

  “那不行,我都想好了,这回要不让海莉出点血,我们就不回家。”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再说一遍,婚是我要离的,净身出户也是我的意思。和海莉没关系。”老巴说完,便急匆匆要走。

  “你这刚来,怎么又要走!”一直没说话的巴母喊道。

  “我还得回公司上班。”老巴跟逃似的,走出了病房。

  经过医院停车场,老巴一愣,自己原来那辆车正停在那呢。

  果不其然,海莉正从车里出来。

  两人打了照面,都是面无表情。

  “你跟你爹妈说,这医院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全算我头上。”海莉先说话了。

  “你怎么来了?”

  “你爸给我打的电话,说是医院这边又该交钱了。”

  “我跟他们说好了,过几天就出院。”

  “别,还是住踏实了再走吧,万一落下什么后遗症,倒霉的还是我。”

  “不是,海莉你这话什么意思,把我爸妈当什么人了。”

  海莉白了老巴一眼。

  老巴想起什么:“哎,卖房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我的房子,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赖呢?”

  “我就这样!”海莉说完,扭头就走。

  老巴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公司,一进门,他就彻底傻眼了。

  童安安正拿着手机,站在老巴那些同事中间,笑呵呵说着:“吶,这就是我的微博账号,都粉我一下哈。”

  游戏公司嘛,多半都男的,平时又都是搞技术的死宅,看到童安安这样的美女,一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围着她,纷纷掏出手机,又是粉微博,又是加微信的。

  虽是春末,天气暖和了不少,但童安安穿得也未免太轻薄了些。她上身是一件镂空毛衣,里面的黑色文胸若隐若现,下身就更夸张了,直接穿一件牛仔短裤。

  “童安安!”老巴诧异,“你在这干嘛!”

  “哟,老巴回来了,老巴,这姑娘等你半天了。”一个男同事冲老巴眨眼。

  “我路过这,上来看看你!”童安安收起手机,朝老巴走来。

  老巴在众人的侧目中,领着童安安进了自己办公室。

  “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做个简单的租客调查。”童安安开门见山。

  “调查?”

  “哦,你说你在这上班,你就真在这上班?还有,我这不是雇你当我专用摄影师、修图师了吗,我不得先了解一下你的人品和工作能力?”

  “我看你就是闲的。”

  童安安也不恼:“开玩笑的啦。”

  接着,她从随身的大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给你的。”

  “什么啊?”老巴没接。

  “汉堡,给你的。”

  “不用,你还是自己吃吧。”

  “不白吃……”童安安又拿出一个资料袋,“这里头是我的照片,前段时间拍的。还有一份简历……”

  “什么意思?你上我们这找工作来了?”

  “你们公司不是新开发了一款游戏,在找代言人吗?你啊,帮我把这份简历交给你们公司负责游戏推广的……”

  “你的简历?”

  “有机会总得试试,再说了,咱这不是有熟人吗?”

  “别,咱俩不熟。把你那汉堡和照片都收起来吧,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

  “巴有根,你不仗义啊!”童安安真就收起了汉堡和资料袋,转身继续道,“也行,反正我刚才加了一堆你们公司的人,我找他们帮忙去。”

  老巴急了:“你别再添乱了,你这莫名其妙跑来找我,他们还不定怎么想呢。我问你,是不是只要把你的简历和照片交上去,这事就算完了?”

  童安安一个转身,看着老巴,笑着点头。

  “那接下来的事,我可不管了,他们用不用你,我说了可不算。”

  “我懂的,这不就是想要个机会嘛,没选上不怪你。”

  “拿来吧!”

  童安安把资料袋递给老巴,又把汉堡放在桌上:“记得吃啊,还是热的呢。”

  老巴皱着眉,只是无奈。

  方致远把辞职报告交给了何总,何总说了些场面话,他也只是应着。

  这些年,他早就见惯了公司里的人来人往,更是明白离了谁公司都能一样运转。

  交接工作还需一周,他竭力压制着心里那些说不清道明的情绪,五味杂陈,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听说方致远辞职了,公司上下都有些波动,不时来几个探听虚实的,他便一一应付。

  如此折腾,直到中午,叶枫送了饭和咖啡来,吃完喝完,方致远这才有些回过味来——他真的辞职了。

  大学一毕业,他就进了启明通讯,从一个普通的销售员,一路到了总监的位置。被客户拒绝过无数次,在酒桌上也醉倒过无数次。各中辛酸,难以言表。

  “方总,还要咖啡吗?”叶枫问道。

  方致远摇摇头:“以后就别叫我方总了。”

  “习惯了。方总,你真的要走吗?”叶枫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多余,“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是啊,打算……方致远暂时好像还没有打算。

  “我一到公司就在你身边工作,一晃就两年了。你这一走,我心里……”叶枫见方致远不说话,便继续道,“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方总……”

  叶枫站起来,朝方致远走去。

  她穿着修身的鹅黄色衬衣,下边是紧窄包裙,齐肩的长发似乎刚染了新色,眉眼细长,微微翘起的双唇饱满润泽。她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想是化了妆。

  她离方致远越来越近,他一个愣神,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方致远慌了神:“叶枫,你这是……你……”

  叶枫紧抱住方致远的脖子,丰满的胸部贴着他的鼻尖:“我不想你离开!”

  方致远掰开叶枫的手,试图把她推开。

  叶枫站起,又羞又躁:“方总,我只是舍不得你走。我一直喜欢你,如果你就这么离开公司了,我该怎么办!”

  平时有些内向,话不多的叶枫,如今说出这样一番话,方致远诧异不已。

  “叶枫,要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向你道歉。”

  “没有,没有,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在你离开之前,和你……”叶枫靠着方致远的办公桌,“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不是吗?”

  “虽然我离职了,但我们还是朋友。”

  “我都想好了,不管你去哪里,只要你愿意,我都跟着你。”

  “叶枫,你在启明发展得挺好,你放心,我的事不会连累你。”

  “你还没听不明白吗,我喜欢你!”

  “我已经结婚了,叶枫!”

  “是啊,你已经结婚了……”叶枫说完,扭头就跑了。

  方致远看着叶枫的背影,这个年轻女孩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的内心有些沉重。

  手机响起,这个来电让方致远更觉诧异。

  经不住对方一再邀约,他决定去会会电话那头的人。

  来电话的是启明通讯的老对手,一家本土通讯公司的老总,老总姓牛,人也确实如他的姓氏,牛气轰轰。为了抢占市场,牛总以前没少给启明出阴招。

  两人约在启明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老远的,隔着落地窗,方致远就看到了牛总和他新买的帕拉梅拉。

  见了方致远,牛总一脸欣喜:“方总啊,听说你辞职了,辞职好啊,辞职了咱俩才能合作。”

  “消息传得还挺快。”

  “开个价。”

  “牛总,你这话我听不懂啊。”

  “带上你的客户资料,来我公司,去他的销售总监,我直接给你挂个副总,所以,开个价。”

  方致远笑了:“牛总,你开玩笑呢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我连劳动合同都带来了。”

  “带着客户资料到你公司?你给我高职高薪?”

  “对啊。”

  “那我索性开个一口价,直接把客户资料卖你得了。”

  “也行。”

  方致远一下站起:“牛总,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再不济,也不会干这种事吧。带着客户资料到你公司,我还想不想在业内混了?我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了?”

  “跟我讲职业道德?方致远,这个世界只有输赢,去他的道德!”

  “不好意思,牛总,咱俩还真不是一路人。”

  “还激动了,有什么好激动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方致远扔下两张百元纸币,喊了声买单,愤愤离去。

  牛总笑着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行,算你有骨气,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你接下来能找到什么样的破工作!”

  下午方致远回到公司,再见到叶枫,两人都有些尴尬。他和底下的人打个招呼,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便离开了公司。

  熙攘街头。天气日渐和煦,不少女孩都迫不及待换上了夏装,是一道道流动的风景。相比之下,穿着灰色西装的方致远走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双手插兜,像刚刚大学毕业那年一样,无所适从。彼时,班长跟这些女孩差不多年纪,青春的无畏都还写在脸上。

  “致远,你那么棒,一定能找到特别好的工作!”她始终鼓舞着他。

  想来,这些年,他的努力,一多半就是因为不想让她失望。

  两人找到工作后不久就结了婚,就像母亲于大敏说的那样,班长是个无可指摘、无可挑剔的妻子。婚后不过三年,他们用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按揭了现在这套房子,不大,只有70平,便是这样,装修的钱还是问人借的。

  父母听说他在城里买了房,动了要搬来和他同住的心思,就在他压力山大、左右为难时,她又有了新的规划:“这房子太小,公婆过来住也不方便,再说了,我们工作那么忙,也没时间照顾他们啊,是吧?要不这样吧,后年,最晚大后年,我们在镇上给公公婆婆买套房子,镇上的生活总比村里要便利!致远,你说对吧?”

  果然,两年后,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她是这个家庭的领路人,而他也一步不差按照她的规划去奋斗。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要变了。

  “先生,先生,打扰一下!”一个声音打断了方致远的回忆。

  方致远抬头看,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拿着手机,笑看着他:“先生,是这样的,我现在在创业,做自媒体,您看您能帮忙扫一下我的二维码吗?我的自媒体平台主要是传播一些正能量的文章……”

  “可以。”方致远拿出手机。

  小伙子走远了,但他那句“创业”一下下叩动着方致远的思维。

  对啊,丢了工作,老子还可以创业!

  到了晚上,除了在陪老婆老妈逛街的毛峻,方致远、老巴、陆泽西和明杭就都聚在一块了。

  “这样,你到医院来,跟着我干,”陆泽西拍着方致远的肩膀,“自家兄弟,我能亏待你吗?”

  方致远摇头:“要想跟你干,还等现在?”

  “不是,你几个意思啊,瞧不上我那医院?跟你们说啊,现在就是女人的钱好挣。前几天医院来了一富婆,要整全套,从头到脚,就差眼珠子了。”

  “老陆,我们先听听致远自己的打算。”明杭说道。

  “我想自己干,”方致远沉凝,“总之,我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

  “那你想好干什么了吗?”老巴问道。

  “暂时还没有。对了,我辞职的事,你们可不能往外说,这事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宁静呢。”方致远面露忧色。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方致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

  王秀芬和周子都已经睡下,班长正趴着擦地。方致远放下公文包,蹲下来,拿过妻子手里的抹布。

  “你累一天了,我来了吧。”班长柔声道。

  “说得好像你不累似的。”

  “哎,老公,我跟你说,Mike打算让我负责一个新项目。”

  “好事啊,什么项目?”

  “他呢,打算对商场的营管人员进行培训,就这事,他打算交给我负责。不过……”班长夺过麻布,继续擦着,“不过我可能得到总部学习半个月。”

  “我支持你。”

  “我当然知道你会支持我,可现在周子不是回来了吗?我这一去就得半个月,家里的事,你能搞定吗?”

  “不相信我?”

  班长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你能搞定!”

  她带着喜悦,站起来去洗抹布了。

  方致远看着被妻子擦得蹭亮的灰白瓷砖,瓷砖上,他的面容清晰可见。

  这个31岁失了业的男人,眉头紧皱,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走向中年。

  “老公,你在想什么呢!”班长已经从洗手间出来。

  方致远没吱声。

  “去洗洗吧,洗完早点睡。”她轻轻推了他一把。

  “嗯。”他有些失神。

  “对了,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想好怎么庆祝了吗?”

  “你定吧,我怎么都行。”

  微信提示音响起,班长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几乎同时,方致远包里的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班长瞥了一眼,苦笑:“又是3班的同学群,这些家伙,大晚上不睡觉,净瞎聊。”

  方致远滑开手机,点开群聊,他愣住了。

  “什么情况啊?”班长问道。

  “孩子丢了!”

  “孩子丢了?现在微信群里这种假消息多了去了,随便找张孩子的照片就……”

  她回应学长的是强颜欢笑。

  韩中明见状心中有数。

  虽然知道学长不喜欢这门婚事,可现在学长都成自己女婿了,他以后请学长帮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对了彦瑾,我最近手头有一个项目,是关于影视的,你看你有没有兴趣投资?”韩中明将话题扯到正事。

  姜笙闻言,起身示意自己先行离开。

  学长看着姜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韩中明一连和学长列举了不少好处,学长却淡笑不语,明显没听进去。

  最后饭桌上,姜笙注意到韩中明的脸色不太好看,猜测应该是交易没谈拢。

  呵,怎么可能会谈拢,学长明显不把韩中明放在眼里,偏偏韩中明认不清自己身份,还一个劲地贴上去。

  晚饭后,韩中明将姜笙喊去自己书房。

  书房门半掩,路过的佣人可以听到从房内传出的怒吼声,纷纷避让不及。

  “我让你带学长回来,不止是回来吃个饭的!姜笙,你难道不想你母亲能好好活下去吗?”一晚上受了一肚子气的韩中明指着姜笙的鼻子骂道。

  让姜笙做件事那么难,养这个女儿有什么用?!

  姜笙抬眼,看到的是韩中明怒不可遏的脸,他的脸部肌肉抽搐,整张脸都在颤抖。

  “呵——”姜笙冷笑一声。

  韩中明除了会威胁自己还会做什么?

  “你笑什么?姜笙,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你母亲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提我母亲!”姜笙怒怼,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死死刺入掌心!

  书房气氛瞬间陷入剑拔弩张。

  学长外出接了个电话,回来没看到姜笙,问佣人才知道姜笙被韩中明喊走了。

  “老爷和小姐好像去了书房,不然姑爷在客厅等会吧,我去给姑爷通报一声。”

  “不用了。”学长拦住佣人,“我自己上去。”

  学长顺着佣人指的方向来到二楼。

  二楼长廊寂静无声,学长隐约听到争执声,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半掩的房门,灯光黄晕,争吵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随着学长走近,争执声愈大,而同样的,他也听到了姜笙的声音。

  “是吗?我就应该受你摆布活成一颗棋子吗?你说我没将你当成父亲,那么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房内,被刺激到情绪激动的姜笙不甘吼道。

  韩中明看着姜笙的脸,想到了她的母亲。

  姜笙是他婚外情的结果,可韩中明从来没有爱过姜笙的母亲,这也导致了姜笙从小被养在外面,和他根本没有半点亲情!

  学长听到姜笙的话,剑眉紧拧。

  活成棋子?

  姜笙在指谁?她自己?

  “就算我那样对你,可我照样是你父亲!你身上流着的是我韩中明的血!”

  “这样肮脏的血,我宁可不要!”姜笙不甘示弱地顶撞上去。

  “你——”

  “我说了,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了!如果你还要威胁我,那么大不了两败俱伤!”姜笙说完直接甩门离开。

  踏出房门的一刻,姜笙看到学长整个人都呆了。

  追出来的韩中明看到学长也是吓了一跳,讪然道:“彦瑾,你怎么来了——”

  学长的眸光流连在姜笙和韩中明之间,眼底扬起戏谑的笑。

  他像个看戏的人,似是听了场好戏,随即发表评价。

  “我听说岳父宠姜笙如宝,怎么,你们父女间难道也有矛盾吗?”

  学长云淡风轻的提问,落入姜笙和韩中明耳中却变了层意思。

  韩中明面色微变,随即笑道:“彦瑾怎么会这么说,我和笙笙不过是讨论了些事,并没有矛盾。”

  姜笙听到这儿,心底止不住的冷笑。

  韩中明说这些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什么父女和睦都是假的,她这个韩家大小姐的身份更是作假!

  “是吗?”学长冷不丁笑道,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在试探。

  “我还以为岳父你对姜笙并不似外界描述的那样,不免让人怀疑你有两个女儿呢。”学长的大胆猜测惊得韩中明瞪大双眼,姜笙也紧张起来。

  看到姜笙下意识紧扣的手,学长心底不免多存了几分心眼。

  其实他一直有疑虑,那就是姜笙为什么性情大变,看到姜笙和韩中明刚才的争执场面后,学长心底更加笃定一件事。

  站在他面前的人真的是韩家大小姐吗?

  虽然早些也有媒体曝光韩中明有私生女,可一直没公开过,这前后悬差的态度让学长不由得将疑点定在这方面。

  韩中明脸色更是刹那惨白,“彦瑾,你怎么会那么说,我不过是和笙笙发生了些龃龉,没有彦瑾你想的那么严重。”

  学长竟然能猜到这一层,这是韩中明没想过的!

  看来自己这个女婿的确如外界所言,深不可测,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姜笙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学长也没继续往下问,眸光流连姜笙身上,收起了戏谑的笑。

  “既然这样,那么今晚我们就先走了,岳父早点休息。”

  学长说完,见姜笙迟迟没跟上来,脚步微顿,转身,“还不走?”

  被点名的姜笙这才意识到学长是在和自己说话。

  姜笙没和韩中明说任何话就离开了,留下韩中明一人静静看着空旷的走廊发愣。

  难道学长察觉到什么了?

  不可能,让韩姜笙替嫁的事情从头到尾只有他和姜笙两人知道,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内情!

  回程途中,姜笙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坐在后排看着窗外倒退的夜景。

  整座城市都沉浸于光怪陆离中,可这样的繁华喧闹和姜笙无关。

  学长瞥过眼看姜笙。

  黄晕的路灯灯光洒在姜笙侧脸,像是打了层阴影,更衬得此刻的姜笙忧郁异常。

  结婚几天,这还是学长第一次看到姜笙这么安静。

  一声不吭,受了委屈也往肚子里咽,姜笙真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姜笙迎着晚风,努力克制湿润的眼眶,她不想在学长面前流泪!

  “不是说你父亲一直很疼你么?怎么,难道都是假象?”学长冷不丁出声。

  姜笙擤了擤鼻子,拭去眼角的湿润。

  “我认识的韩姜笙从来都是高傲骄纵,从不轻易低头落泪。韩姜笙,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沙子迷了眼睛。”

  今晚哭有理由的话,那么昨晚呢?这还是韩姜笙吗?

  “你想说什么?”姜笙听出学长话里的阴阳怪气,他是在讽刺自己,偏偏挑在她最虚弱的时候!

  学长一本正经地侧过脸和姜笙对视,瞳底毫无波澜,更没有任何起伏。

  “我不过是觉得你这样和传闻不一样,倒是更让人怜爱。”

  “……”

  学长难得说出句人话,姜笙竟然会觉得意外!

  “不过你对你父亲的态度,啧啧,韩姜笙,你倒是真让我刮目相看。”

  姜笙承受学长的嘲讽,十指紧扣,她看向学长,“不是所有眼睛看到的都是对的,学长,你根本不了解我!”

  “……”学长听着姜笙的口吻,难得她会反驳自己。

  有意思。

  临睡前,姜笙躺在床上,浑身发抖,耳边萦绕的都是韩中明的话。

  “那晚要不是你跑错房间,我的计划怎么会败露!姜笙,本来韩氏能够度过这次金融危机,可是现在呢?!”

  那晚,韩中明竟然还有脸和自己提那晚!

  如果不是韩中明,自己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学长在书房接到一通电话,听助理说,姜笙是在给人当枪手,还查到姜笙前几天还参加了新影视的庆功宴。

  “庆功宴?是我参加的么?”学长沉声问,那晚庆功宴他去了,韩姜笙也去了?!

  纪氏这几年涉猎影视行业,学长认识几名导演,那天是为了卖那些导演一个面子才去的庆功宴,没想到竟然被下药了!

  “是的纪总,那晚不止林小姐在,少夫人也在,只不过她没什么存在感,所以你可能没注意到。”助理解释。

  听到这儿学长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他和韩姜笙竟然阴差阳错地见过一次面!只不过谁都没注意到对方而已!

  “还有纪总我们调查到老夫人一直在打压我们的产业,不知道老夫人这次是不是彻底动怒了。”

  学长闻声,瞳光暗沉,却淡然回答:“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学长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床侧的姜笙,女人颤抖的背影让学长意识到不对。

  黄晕的灯光照射下,姜笙的面庞透着苍白,睡梦中的她额前盗汗,死死咬住的下唇已经殷出血,眼角还有两道泪痕……

  学长见状,薄唇紧抿。

  这女人睡着了怎么还在哭,是做噩梦了么?

  助理的话萦绕耳边,学长神情复杂地看向女人,瞳底的光透出思索。

  从结婚那天他就发现了,韩姜笙和他印象中的女人根本不一样!联系今晚姜笙和韩中明起冲突的场景,不难让人联想父女俩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韩中明不是一直将姜笙宠成宝么?

  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大发雷霆?

  “妈妈……”睡梦中的姜笙被困在一个封闭空间,豆大的汗水从女人额前滚落。下一秒,一只白嫩的小手紧紧抓住学长的胳膊。

  学长眼眶狠狠一窒!

  姜笙将他当成了妈妈?!

  她这是下意识的操作还是故意的?!

  这一晚,学长盯着姜笙的脸出神,久久不能眠……

  隔天一早姜笙接到负责人电话,电话那头的负责人完全变了个人,连语气都变得谄媚无比。

  “是这样的姜笙,我们明天有个年会,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出头的机会吗?我保证你来参加年会,绝对会让你接触到大导演的!还有,宋冉姐明晚也会来!”

  面对负责人转变的态度,姜笙有些疑惑。

  这才过去一天负责人对自己的态度就截然不同,这是怎么了。

  她刚要拒绝,负责人却点名要她参加,“如果你不来的话,明晚年会肯定会黯然失色,我们还要靠纪少夫人帮我们在纪总面前多美言几句呢!”

  原来是因为学长。

  5月13日电 (闻天夏)5月12日,美国带领一小撮西方国家在联合国场地组织新疆议题会议,再度攻击中国。然而,这场假借联合国之名的会议支持者寥寥,也不代表联合国正式立场。美国和一些西方政客的把戏,注定像兔子弹棉花一样——“耍单蹦”。

  资料图:5月8日,海南省海口市,首届中国国际消费品博览会举行新疆日活动,推介新疆名优产品。图为来自新疆的工作人员在现场向参与活动的参观者派发棉花花束。 中新社记者 崔楠 摄

  美国及少数西方国家代表所炮制的这场会议,只是借用了联合国场地,不代表联合国的官方正式立场。这些人滥用联合国资源和平台,以一己私利“弹”起了新疆棉花,试图带节奏,让国际社会将矛头指向中国。

  然而,说新疆人权存在问题,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谎言说一千遍,也成不了真。这场会议,联合国人权专家没有现身,广大伊斯兰国家也没有响应,不要说代表不了伊斯兰世界,更代表不了联合国和国际社会。

  事实上,2021年3月,包括伊斯兰国家在内的64国在人权理事会作共同发言,明确表示支持中国新疆政策。

  另一方面,对于中国新疆维吾尔族人民的生存状况,美国等西方国家是真正关心吗?

  资料图:2019年10月21日,新疆沙雅县古勒巴格镇,大型采棉机正在进行机械化采摘。中新社记者 刘新 摄

  如果真的关心新疆,他们不可能无中生有,炮制“种族灭绝”论,无视40多年来,新疆维吾尔族人口从555万人上升至1280万人,增加一倍多的事实;如果真的关心新疆,他们不可能颠倒黑白,虚构“强迫劳动”说,不知晓新疆棉花机械采摘率已达70%,更不了解采棉工人、参与生产太阳能电池板的工人的真实工作、生活情况。

  针对他们“费心张罗”的这场会议,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发言人向质疑者亮出了最真实的数据:新疆300多万贫困人口已经全部脱贫;建有2.4万多座清真寺,平均每530位穆斯林就一座;使用7种语言开展中小学教育,5种少数民族语言播出电视广播节目。

  面对新冠肺炎疫情,新疆人口2500多万,累计确诊980例,治愈977例,死亡3例。而反观美国,因新冠疫情病亡者数量近60万,英国病亡逾12万,德国病亡超8万。

  在试图捏造谣言、混淆视听的同时,何况,他们制造谎言的操作手法并不陌生,可谓是熟悉的配方,娴熟的套路。

  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薛伟 摄

  2021年3月份,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曾在记者会上,播放了美国前国务卿鲍威尔办公室主任、前陆军上校威尔克森的视频。在视频里,威尔克森把美国针对中国新疆的战略阴谋,已经说得非常直白。那就是,美国打算“利用2000万新疆维吾尔族人”,“从内部搞乱”中国。

  正如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曾指出,一段时期以来,反华势力利用谎言谣言抹黑攻击中国,已经形成了一个套路:先是以所谓“学者”“受害者”名义放风爆料,接着媒体跟进炒作,然后是官方呼应介入。这些在《涉疆谎言是如何产生的?》一文当中,都有充分体现。

  如今看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炮制的这场涉疆会议,应该是在上演“官方呼应介入”的套路。

  美国等西方国家嘴上说的都是人权,心里想的却是霸权。事实上,美国自己正是世界上杀害穆斯林最多的国家。正是美国等国,当年悍然在伊拉克、阿富汗等地发动战争,给无数穆斯林带来灾难;正是英国,数百年殖民期间,在世界各地犯下无数屠杀罪行;正是德国,在二战期间对600多万犹太人实施大屠杀,给世界留下了“种族灭绝”的可怕遗产。

  反之,中国在涉疆问题上立场坦荡光明,不惧怕任何莫须有的攻击。如果有人想要“以疆制华”、搞乱中国,只能说,美国带领的一小撮人的所作所为,与国际社会追求和平发展的主流违逆,不会获得国际社会的支持,注定迎来“耍单蹦”式的失败结局。

  (经济观察)截止日期临近 英欧新一轮谈判破冰犹难

  中新社北京8月19日电 (记者 李晓喻)英国与欧盟将于当地时间18日举行新一轮谈判。留给双方讨价还价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但一系列分歧目前还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资料图:当地时间1月29日,欧洲议会批准“脱欧”协议。图为投票结束后,在场议员高举“永远团结”旗帜。中新社发 欧盟供图

  在7月2日结束的疫情后首轮面对面谈判中,英欧双方同意在7月至8月初举行多轮谈判,并加快谈判节奏,以期在今年秋天前取得突破。但多次紧锣密鼓的谈判却未换来多少实质性进展,双方在渔业、公平竞争等核心议题仍然存在严重分歧。

  例如,英国希望重新掌握对本国海域渔业资源的控制权,优先给予英国渔船准入权,且每年根据渔业资源情况与欧盟进行配额谈判;而法国、比利时和葡萄牙等欧盟成员国则希望在渔船准入和配额方面维持现状。

  更大的“拦路虎”是那些事关双方核心利益的问题,如在公平竞争领域英国还要不要接受欧盟标准制约等。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所所长崔洪建接受中新社记者采访时称,这些领域要达成协议需双方作出实质性让步,涉及更多领域更大规模的利益调整,难度很大。

  中国人民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王明进也表示,英国脱欧的核心要义就是要找回自己的控制权,摆脱欧盟各种规则的限制,不希望脱欧后还与欧盟的规则和标准发生任何形式的对接。因此在这个问题上,英国预计很难对欧盟做出妥协。

  据外媒报道,现在英欧双方都没有做出足够让步,都在等待对方先向自己靠拢。此前在伦敦举行的谈判结束后,欧盟首席谈判代表巴尼耶曾抱怨说,英国没有在棘手问题上表现出“打破僵局的意愿”。英国首席谈判代表弗罗斯特则回应称,欧盟打破僵局的提议“未能遵守我们一再明确表示的基本原则”。

  此前欧盟委员会一名发言人表示,“最迟”需要在10月前达成协议。巴尼耶更进一步表示,“必须”在这个日期前达成协议,以便12月脱欧过渡期结束前能批准这一协议。

  要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内实现今年3月以来一直没能企及的目标,这对英欧双方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按照英欧此前发表的联合声明,若未能在脱欧过渡期内达成贸易协议,且过渡期不再延长,英欧将重新回到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开展贸易。分析人士认为,考虑到英国与欧盟经济都因疫情遭遇重创,双方都经不起无法达成贸易协议造成的严重后果,预计协议最终仍有希望达成。

  在崔洪建看来,随着时间推移,英欧特别是欧盟方面达成协议的意愿会增强,双方有可能在今年内达成某种局部而非全面的协议,即在与双方利益最密切相关的领域先行取得突破,其他问题将被模糊处理或留待进一步协商。

  英国《每日电讯报》欧洲版主编福斯特也评论说,为了避免走到绝境,英欧可能会达成某种不完整的贸易协议,协议的其他部分可能会打包成一个“制度框架”留待日后解决。不过,这意味着企业要在短时间内适应新的监管制度,具有一定困难。

  但也有人认为,如果英国认为与欧盟达成贸易协会的代价超过进入欧盟单一市场带来的好处,就很有可能选择按照WTO条款“硬脱欧”。

  王明进表示,英国首相约翰逊曾强调英国不会为了与欧盟达成一个新的脱欧协议,就在国家补贴以及劳工标准等方面保持欧盟标准,这事实上表明约翰逊并不排除“硬脱欧”的可能性。“可以预料,在一方坚决要离开、另一方坚决不让步的情况下,英欧要重塑双边经济关系具有很大难度。”(完)

  宫凛并没有看她。

  墨眸在顾清漪的背影上停了一下,就听见他低哑冷淡的嗓音:“你们怎么来了?”

  “打你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啊,所以我和绾绾就直接杀过来了。凛哥你该不会是忘了晚上的宴会吧?”陆一航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宫凛点了点头,“知道了。”

  走到她身边,他停了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顾清漪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宫凛墨眸一沉,脚步加快了一点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里打不到车。”

  “我让景殊来接我。”

  “是吗?”

  宫凛脸色更沉了,阴霾密布,他嗤笑一声:“你带手机了?”

  顾清漪这才意识到,她不仅没带手机,连钱也没有。

  “不想脚废了就上车。”宫凛神色阴翳。

  沈绾绾一直跟在两人身后,杏眸嫉恨的盯着顾清漪,拎着包的手紧紧的攥着,手背的青筋都突出来了。

  她杏眸一沉,快步走向两人中间:“凛哥,我送她回去吧。一航还有些事情要找你。”

  陆一航一个激灵。

  这是躺枪吗?这种时候拿他来做借口,他真的不会被凛哥给劈死吗?

  “那个……”

  陆一航一把拉过沈绾绾,嘿嘿一笑:“凛哥,我没啥事,但是宫爷爷一大早给我打电话了,让你下午回一趟老宅。我估摸着宫爷爷现在应该要发火了。不如这样,凛哥你先去老宅,我送顾小姐回去?”

  宫凛眼神眯了眯。

  “嗯。”

  他应了一声,转身又上了楼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顾清漪。

  陆一航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对着顾清漪道:“顾小姐上车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一航。”

  “顾清漪。”

  顾清漪看了他一眼,莫名的觉得他有些眼熟。

  “你不走吗?”陆一航看着沈绾绾。

  “不走。”沈绾绾冷冷的瞧了陆一航一眼,挑衅似的看向顾清漪,声音有些大:“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去老宅看爷爷了,我等凛哥一起去老宅。”

  “……你随意。”

  陆一航摇了摇头,驱车离开。

  陆一航性格比较开朗,一路上他一直在说,顾清漪一直默默的听着,脑海中却回想起临走前沈绾绾的那句话。

  “沈小姐,她经常去宫……宫先生家吗?”

  顾清漪忽然问道。

  陆一航想了想:“宫爷爷家和沈家住的很近,两家是世交。绾绾也算是宫爷爷从小看着长大的。”

  青梅竹马呀。

  顾清漪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词,愣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

  论青梅竹马,她才是名副其实。

  “很好笑吗?”陆一航看着顾清漪,他有些懵。

  顾清漪摇了摇头:“没有,我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后呢,是不是有什么指腹为婚,亦或者定亲?”

  “咦?”

  陆一航一脸惊奇的看向顾清漪:“你怎么知道?”

  “猜的。”

  “猜得真准!宫爷爷一直都想要凛哥娶绾绾,但是凛哥一直都没有同意,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认识他很多年?”顾清漪侧过脸看向陆一航,这张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陆一航想了想:“七年了吧。凛哥七年前才回的宫家,在这之前的事情很少听凛哥说,我也没敢多问。不过凛哥很厉害啊,几乎是全能的。”

  “嗯?”

  “你不知道,凛哥刚到宫家的时候,圈子里面的人都不接受他。再加上他性格又特别的内敛,不爱与人交流,有一次被人给堵了,说了他什么来着,我也不知道。然后凛哥就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他一个人把一群人都打趴下了。”

  陆一航一脸崇拜。

  顾清漪听到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宫凛到了宫家的日子,竟然也不比她好。

  “是不是很厉害?”

  陆一航笑着看了顾清漪一眼。

  宫凛很厉害,顾清漪一直都知道。

  刚上初中的时候,宫凛已经初三了。有天放学,她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巷子里,逼她把钱都交给他们。大概是直到她们家生活条件还不错,那个几个小混混还威胁她以后每天都要交,否则就打她,打的连她妈都不认识。

  顾清漪吓坏了。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她瑟瑟缩缩的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几个小混混。

  “记着,每天都得交!”

  小混混拿着钱恶狠狠的又威胁了她一次,才转身往外走。

  顾清漪紧紧的抓着书包,腿都软了,心想着等他们离开了她再走。心里更后悔,早知道就听妈妈的,让司机接送她上下学。

  “站住。”

  顾清漪还在暗自懊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抬头,逆着光的方向,顾清漪看到了一个少年正站在巷子口,拦住了几个小混混的去路。

  “胆子不小,敢拦我们的路!”

  小混混吊儿郎当的冷笑,将顾清漪给的钱揣进兜里,已经做好了要打架的准备。

  少年脸色很不好,看了一眼巷子里一脸惊慌的顾清漪,他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抢女孩子的钱?你们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啊!”

  “臭小子,你找死!”

  为首的小混混染了一头红色的头发,他怒瞪着少年,像一只发怒的火鸡。

  顾清漪正想着让少年离开,就见愤怒的火鸡已经跳起来,朝着少年踢了过去。

  逆着光,顾清漪看不清少年的表情。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打架。

  就那么一会儿,他一个人打几个人,愣是把那几个小混混给打跑了。

  顾清漪长大了嘴巴,还在震惊中,就听到少年有些不耐的声音:“过来呀!还等着他们再来抢你一次?傻不傻?”

  他才傻呢!

  一个人打几个人,要是打不过受了伤怎么办?

  不就是损失点钱吗?至少她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顾清漪哼哼。

  “顾清漪?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呢!”陆一航见她笑的有些傻,不由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顾清漪连忙收敛心神,胸腔里闷闷的,她点点头:“嗯。很厉害。”

  “……”

  陆一航无语,这是哪跟哪?感情他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

  宫家老宅。

  宫老爷子见宫凛和沈绾绾一起回来的,轻哼了一声,脸色不至于太难看。

  “打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个爷爷呢!”宫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虽然年纪有些大,但看起来还很健朗,眼神苍劲而矍铄。

  宫凛挑了挑眉:“爷爷,你就是闲的。”

  “我闲还不是因为你啊!你要是天天回,你看我闲不闲!”宫老爷子一拐杖就抽到宫凛的腿上。

  说是抽,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

  宫老爷子就宫凛这么一个孙子,疼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真打他。

  “你可以把我爸叫回来。”宫凛脱下外套人在沙发上。

  一提起宫绍程,宫老爷子的脸就黑了下来:“叫他回来做什么?死在外面最好!”

  “宫爷爷,宫叔叔听到会伤心的。”

  沈绾绾笑着走到沙发前,在宫老爷子旁边坐下来。

  “他伤心个屁!”

  宫老爷子忍不住都爆了个粗口,见沈绾绾来了,笑眯眯的问道:“和小凛相处的怎么样?商量好了没有,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爷爷我老咯,一个人窝在这个地方,孤独呀。”

  “爷爷……”

  沈绾绾状若娇羞,心里却是无比的失落。

  她一直以为宫凛只是冷清,可直到知道了顾清漪的存在,看到顾清漪脖子上那一片火热的印记,她才明白——他根本就不是冷清,他也有火热的一面,只不过不是对她罢了。

  宫老爷子见沈绾绾一脸害羞,佯装恼怒的瞪着宫凛:“过来!准备什么时候去沈家提亲?”

  “你这是闲的要改当媒婆了?别乱点鸳鸯谱,我没打算结婚。”宫凛准备上楼去换套衣服。

  “这个臭小子!”

  宫老爷子狠狠的一拐杖怵在地上,见沈绾绾一脸尴尬,一脸怒气道:“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结婚?绾绾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很好,您孙子不够好,配不上她。”

  宫凛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沈绾绾,对宫老爷子道:“绾绾和我没戏,爷爷你甭瞎想了。”

  说完,他径自上了楼。

  “这小子!”

  宫老爷子气得不轻,想到沈绾绾还在旁边,替宫凛圆场道:“绾绾你别听着臭小子的,他这是还没发现自己的感情!这北城,还没有姑娘能比得上你,爷爷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吧!”

  沈绾绾咬了咬唇;“爷爷,其实他有喜欢的人了。”

  “瞎说!”

  宫老爷子皱着眉头。

  “爷爷,真的。我和一航早上去过西山别墅,看见一个女人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凛哥对她很在意。”沈绾绾红着眼睛,几乎快哭出来了。

  “胡闹!”

  宫老爷子脸色一沉。

  自家这孙子他清楚的很,自从回到宫家起,对女人那是绝对的敬而远之。唯一能与他稍微亲近一点的,也只有沈绾绾,再加上沈家和宫家是世交,沈绾绾的身份也足以配得起宫凛,所以他一直都把沈绾绾当成孙媳妇儿。

  “宫爷爷,不是我乱嚼舌根,那个女人……”

  沈绾绾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宫老爷子闻言,矍铄的眼神眯了眯,“那个女人怎么了?”

  “一航说,那个女人在金碧辉煌拍卖自己的……一夜,凛哥花一千万把她拍下来了。”沈绾绾的声音越来越低。

  宫老爷子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紧抿着唇,看了一眼楼梯,见宫凛还没有下来,沉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一航说的,那天晚上,一航和凛哥在一起。”

  沈绾绾犹豫了一会儿,咬唇道:“那个女人姓顾,一航说,凛哥好像认识她。”

  “姓顾?”

  宫老爷子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苍老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怒意。

  沈绾绾明显感觉到宫老爷子生气了,她怕宫老爷子一会儿对宫凛发火,有些委屈又有些小心翼翼:“宫爷爷,您别生气。凛哥要是知道我在您面前乱说话,以后肯定都不会理我了。”

  “他敢!”

  宫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戳。

  “凛哥他肯定不敢违背宫爷爷,但是宫爷爷,我真的很喜欢凛哥呀。爷爷就当帮我这个小忙好不好?我不想让凛哥讨厌我呢。”沈绾绾给宫老爷子捶背,一脸撒娇讨好。

  宫老爷子“哼”了一声,“绾绾啊,你放心,我们宫家的孙媳妇儿,只会是你。”

  “爷爷!说什么呢!?”

  沈绾绾红着脸,一脸害羞。

  宫凛下来的时候,沈绾绾把宫老爷子哄的很开心。

  一见到宫凛,宫老爷子就瞪了他一眼。

  宫凛挑了挑眉,看了沈绾绾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爷爷打电话叫我回来,就是要我陪你看电视?”

  “不行吗?臭小子!”

  宫老爷子又怒了。

  宫凛靠在沙发上,舌尖顶了顶腮帮:“行行。”

  “哼!”宫老爷子又哼了一声。

  宫凛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

  顾知裕与知沁的骨髓匹配成功了,但具体什么时候移植骨髓,一直都没有一个确切的回应。

  顾清漪跟顾有明打过电话,顾有明只说让她先等等。

  顾清漪能等,可顾知沁没办法等。

  她只能去找夏婉儿,她知道,夏婉儿不开口,顾有明就没有话语权。

  电话响起的时候,顾清漪正在开车。

  “你好。”顾清漪带上蓝牙耳机。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清漪脚下蓦地一重,“吱”的一声车子紧急刹住。

  顾清漪被惯性带动着,整个人都超前扑去。

  “您是……”

  顾清漪紧咬着唇,她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所听到的。

  挂掉电话后,顾清漪调转车头,小脸有些压抑,抓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些紧。

  顾清漪一路开车都有些心不在焉。

  车子一路开到了北城城根下的一家百年老店面前。这是一家经历了近乎百年的私人会所。

  顾清漪走到门口,就有人认出她来了:“顾小姐这边请。”

  “谢谢。”顾清漪点了点头,心里还有一些的紧张。

  一路绕过园林式的长廊后,在一间木门前停了下来。领着她去的人,在门上轻轻的敲了三下。

  门从里面被打开。

  “请进。”

  开门的是一个容貌沉稳的中年男人,看了顾清漪一眼后,侧过身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顾清漪有些紧张,抿了抿唇朝着里面走去。

  “您好。”

  顾清漪看着背对着她的老人,心里有些发憷。

  老人在泡茶,一身棉麻衣衫,看起来十分的简洁。但顾清漪莫名的,还是感觉到有些压抑。

  “过来坐。”

  老人苍老的声音听不清什么情绪。

  顾清漪走过去,在藤椅沙发前站定,朝着麻衫老人鞠了个躬:“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有些沉静。

  宫老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苍劲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打量。

  末了,他收回目光,伸手推了一杯茶到她面前:“我是宫凛的爷爷。”

  “您好。”

  顾清漪讪讪的,她知道他是宫凛的爷爷,但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家丫头,顾有明娶了夏婉儿之后,你的母亲自杀身亡,你带着妹妹离开了北城。现在,你又为什么回来?”宫老爷子的声音淡淡的,没有情绪。

  但顾清漪莫名的就感觉到压抑。

  字里行间,她总觉得宫老爷子今天请她来的目的不简单。

  其实她猜得到。

  宫老爷子的目的,和夏婉儿是一样的。

  顾清漪脊背挺得直直的。“我妹妹得了重病,需要移植骨髓。我的骨髓与她匹配不了,这几年我们也一直在给她找骨髓,但一直没有消息。顾有明和夏婉儿的儿子,是我妹妹最后的希望,我不得不来。”

  宫老爷子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还走吗?”

  “走。”

  顾清漪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留下来:“骨髓匹配成功了,等骨髓移植后,如果不出现排异情况,我们就会离开北城。”

  她知道宫老爷子的目的,与其像夏婉儿那样逼着她离开,倒不如她主动的离开。

  “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招惹小凛。”

  宫老爷子抬起头看向她:“我老了,宫家以后就是由小凛当家,所有有些话,老头子我不得不说。顾家丫头,你很聪明,只要你能一直保持今天的这种态度,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

  虽然语气仍然是淡淡的,但顾清漪却从里面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如果她要留下来,只怕宫老爷子就没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很多事情,我身不由己。夏婉儿并不想让顾知裕给我妹妹移植骨髓,手术一天不做,我就一天没办法离开北城。在夏婉儿的面前,我没有任何的筹码。”

  顾清漪朝着宫老爷子又鞠了一躬:“希望您能够帮帮忙。”

  宫老爷子苍劲的眼眸眯了眯,看向顾清漪的眼神里面,多了一抹沉思。

  这个丫头不简单啊。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他去给夏婉儿施压。

  这条件,宫老爷子不得不答应。

  “老头子也就这点用处了。”宫老爷子笑了笑。

  如果不是这丫头姓顾,他还真想让她留在北城。和沈家丫头相比,这丫头沉得住气,懂得拿捏分寸,小小年纪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顾清漪离开的时候,腿还是软的。

  坐在车上,她伸手在脸上拍了几下,让自己清醒过来。

  宫凛的爷爷,呵。

  她的脸还真大啊,为了一个宫凛,宫老爷子和夏婉儿竟然都开始对她威逼利诱了。

  顾清漪有些难受。

  如果不是七年前的那件事情,宫凛或许还不会回到宫家,她不会离开北城七年,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的,越拉越大。

  有了宫老爷子的话,顾清漪没必要再去找夏婉儿了。

  一路往市中心开,顾清漪戴上蓝牙耳机,给唐景殊打了个电话:“在哪?”

  “在北城艺术中心,距离画展还有一个星期,来这边再确认一下场地。大忙人有时间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唐景殊的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恩,我一会儿到。”

  顾清漪挂了电话,在前面的红路灯路口右转,直接开向北城艺术中心。

  北城艺术中心,又成为国际艺术中心。

  这里不仅是北城最大的艺术集中地,也是全国最高的艺术殿堂。

  顾清漪停好车,一抬头就看到了巨幕广告上,已经换上了新的广告——国际著名画家颜盏的个人画展。

  颜盏,就是顾清漪。

  七年前,在法国的一个旅游小镇,顾清漪带着顾知沁在旅游区给游客画画。

  那时候她唯一能够挣钱的方法就是这个。

  也正是在那里,她遇到了唐景殊。

  当时唐景殊只是路过那里,看见一个小姑娘带着另一个小姑娘,坐在旅游区的门口给人画肖像。

  大概是因为相同的亚洲面孔,唐景殊多了一点好奇。

  走进了就听到两人中叫小的姑娘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对正在画画的小姑娘说“姐,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等我画完这幅画,我就有钱了。再等一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画画的女孩子,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带着坚定。

  唐景殊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来一出“他乡遇故知”,视线从小姑娘的脸上移到她的画上。

  不得不说,唐景殊惊艳了一把。

  虽然女孩的手法还很稚嫩,但天分这种东西,总是能叫人移不开眼睛。

  “你如果一直在这里画,总有一天,你的天分会被磨灭成千篇一律的肖像。”

  这是唐景殊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在她画完那幅肖像准备带着知沁离开的时候。